鹤青

好忙又没时间码字了

【花雪】边城明月照京华(二)

(二)欲出

  花无谢进屋时,李霂已经被请下去了。马空群摇晃手中杯盏,白瓷玲珑,不过里面盛的不是茶,而是烈酒。西域夜里寒,惯喝烈酒取暖。马空群本是边陲浪子,辖着一个镖局“万马堂”。后来战事频起,朝廷征丁,他率万马堂众人从了军,就此发迹。同是西域来的人,两人对彼此的习性心照不宣。

  见他进来,马空群笑了,带着柔和的目光:“无谢,坐。”花无谢回应他:“多谢叔。”随便找张椅子坐了。他们人前互称官职,人后以叔侄相称,礼数情分一个不落。

  马空群道:“无谢啊,一转眼来京城也三年了,想起进京前答应花兄要护你周全,叔一个粗人,有照顾不周的地方,尽管提出来。”花无谢提壶为马空群侑酒,笑道:“叔这么说真是见外了,我花二混子一个,所幸叔提点授业,才没把篓子捅到我父亲那里。”

 “心急吃不着热豆腐。你看,在禁军历练几年,不就也有了长进嘛,方才在堂上,你所说大理寺的卷宗记载,我看就有几分道理,”他打眼朝花无谢看去,直看进眼底:“无谢对京城近来案件稽查,很是上心嘛。”

  这番话究竟意指何方,花无谢一时咂摸不透。是上心好,还是不上心好?他耸耸肩,嘻嘻笑着:“无谢素来欢喜江湖琐事,而今瞧着这户部工部,一个个身染异香,好奇的很,故刚才一番胡言乱语,要是惹得他人背后说叔不善管教,那无谢真是该打,该打!”

  花无谢努着嘴,活脱脱一个小公子心性,把适才马空群话中玄机,轻飘飘尽揭了去。

  马空群喉结滚动,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反手扣杯,残酒浆贴着杯壁欲坠未坠,金澄澄的,像附在枝干上的琥珀脂。

  马空群笑着摇头:“这三年都快过了,怎么还是这般孩子脾性。这次的案件关系到京城百官安危,刑部尚书方知会我,此案由禁军全权负责,因为这个刺客行踪狡诈,又是善武之人,恐怕不易对付。所以这案子说重要也重要,危险却也危险。先前的案子,我念着你年龄尚小,凶险之事皆替你办了,可如今你历练时日将到,总得有所成绩,到时递呈御前,向皇上领赏,才好风风光光地回家见你爹。叔是希望这次你可以参与,我率众兵在暗中相护,到时候捉得贼人,主要算你的功劳。”又接着说道:“叔一把年纪,坐到这个位子也不想再高了,就把机会留给你们年轻人。想晋升,还需要点事迹。”

  花无谢练练称是,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。心里却道:龙椅上那位还等着用我牵制花家军,你倒催我回去,皇帝不急太监急。

  马空群道:“我与李主事商量妥当了,他今夜去户部衙门佯装办案,禁军兵分三路,你我各率两路潜伏于衙门内,留一路把守进出口,叫那贼人有来无回!”

  扣门环声“笃笃”响起,走进来一个手捧卷宗的官员,“大理寺寺正,奉少卿之命携陈定山、谢俶卷宗,请统领、都头过目。”

  花无谢起身接过卷宗,借低头之际迅速浏览。厚厚两叠卷宗,他唯独找那几行字:近来负责事项。

  果然,两沓卷宗上的同一栏内容如出一辙:西域粮仓建造。

  如果假定是同一人连环作案,其动机多半一致,被害之人定有相互联系之处。如今,千万机锋都指向粮仓建造。

  京城禁军共计三支,分别是御前侍卫军、禁军步军与禁军骑军。仅有后两者可以三年一更戍,即是轮换至其他地方的禁军军中驻守。禁军人员调动之日将近,而皇帝近来无心朝政,大小事项多经右相司马旸之手,花无谢原本想借更戍轮换至西域,不曾料想,半路杀出个刺客来。

此案若破,他花无谢大抵会升至御前禁卫军,永失更戍机会。若不破,他按律受罚,也失调动资格。

西域粮仓建造一事,自提出便引得朝臣议论纷纷,其中水深,就连提出人花正坤都几遭御史诘问。如今刺客案又横空出世,搅得这潭浑水愈发不堪。

马空群下的一手好棋,他叫花无谢去趟这浑水,声称功劳算在他身上。成了,欠他人情;败了,也有人替他担着罪名,落在自己头上至多一个任人不妥的罪责,不咸不淡,毫发无伤。

浑水才好摸鱼,既然鱼龙混杂,不妨再多叫些人热闹热闹。

花无谢借着送卷宗,附在马空群耳边说:“如今刑部、大理寺都盯着这个案子,若是做不好,怕都察院也要来问责,我们不妨事先告知右相,让右相也调些人手,到时候万一出了事,多些人担着,落到咱们禁军头上,不就轻了吗?”

马空群持着卷宗,一双豹眼慢慢转过来看着他,唇边延出几分笑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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